汽车零部件企业，从煊赫走向没落

由于资金链断裂和经营环境持续恶化，德国百年老店、著名豪华品牌汽车内饰供应商施耐德博士（Dr. Schneider）集团前不久申请破产，成为零部件供应商倒闭潮中新的一员。
这并非个例。近年来，在全球经济形势疲软和不确定因素增多的情况下，汽车零部件行业生存环境急剧恶化，很多中小企业最终不得不走向破产之路，再加上行业变革大潮来袭，不少曾经煊赫一时、名头响亮的零部件企业也沉寂下去，甚至被他人收入囊中。

01 多家中小型供应商倒下
提起施耐德博士这个名字，可能会让人有些误解。当然，它既不是法国电气巨头施耐德，也不是德国零部件巨头博世，而是一家德国汽车内饰供应商，生产仪表盘、中控台和空调出风口等内饰零部件，以质量顶级和极尽奢华著称，规模并不算大，2021年销售额为4.51亿欧元，但其客户名气都挺大，例如兰博基尼、保时捷、劳斯莱斯、奔驰、宝马、奥迪、玛莎拉蒂、丰田、大众等。
施耐德博士成立于1927年，目前全球员工约有4000人，在德国、中国、美国、波兰和西班牙等地设有8个工厂和研发中心。在2020年初疫情暴发后，该公司便陷入亏损，再加上原材料及物流成本上涨、俄乌冲突等不利因素，该公司预计其2024年之前不会盈利。今年上半年有传闻称，施耐德博士的现金流接近枯竭。该公司极力否认，并在8月声称“订单情况良好”，正在寻找投资者。
不过，从其之后申请破产来看，施耐德博士暂时并没有找到合适的“金主”，而特殊之处在于，此次破产申请仅限于德国本土工厂，中国、美国、波兰及西班牙工厂暂时不受影响。德国地方法院已经任命Joachim Exner律师出面组建“施耐德博士集团破产委员会”，以保证该公司在规定期限内找到投资人，且在此期间继续为客户供货。
施耐德博士的遭遇，只是近年来零部件行业低迷的一个缩影。据了解，仅Joachim Exner律师亲自操刀的破产公司就有德国涂装巨头艾森曼（破产后旗下业务被拆分出售）、德国汽车注塑件厂商Sonnplast（破产后被并购）、德国精密汽车零部件制造商Neumayer-Tekfor等。今年7月，规模更小的德国汽车塑料部件供应商迪多夫（Borscheid + Wenig）同样申请破产以进行重组。就连知名线束厂商莱尼，也一度债台高筑，好在今年7月实现了再融资，加之出售旗下汽车电缆事业部，暂时摆脱了破产危机。

02 “单飞”后踏上风雨路
在通胀高企、主机厂频频砍单的背景下，一些看好细分领域前景，拆分后“单飞”的零部件厂商似乎也遭遇了困境。
作为全球涡轮增压行业的老大，盖瑞特2018年脱离霍尼韦尔，成为一家独立公司。独立后，由于此前因霍尼韦尔分拆遗留下来的沉重债务负担和赔偿义务，加之全球疫情导致的财务压力叠加，盖瑞特声称财务负担沉重，于2020年9月申请破产保护，之后抛出重组计划，由私募集团KPS收购该公司。不过，也有业内人士质疑盖瑞特并非真破产，只是商业策略，毕竟通过破产重组，其一举摆脱了对霍尼韦尔的债务及赔偿，并获得大量融资，收获颇丰。当然，由于大环境不乐观，盖瑞特上半年净利润下滑了43%。
曾隶属于江森自控，后独立出去的全球第一大汽车座椅厂商安道拓，同样遭遇了“寒风”，在疫情暴发后多个季度出现亏损。今年4~6月，安道拓净亏损3000万美元，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主机厂减产导致其相关销售额下滑。截至6月底，安道拓总债务额为27亿美元。至于老东家江森自控，在出售掉所有汽车相关业务后，已经在汽车领域销声匿迹了。
将内燃机板块拆分出售，并朝着车联网及自动驾驶方向转型的安波福，似乎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。今年第二季度，安波福净亏损6100万美元。第三季度财报虽然还未出炉，但就在2021年第三季度，安波福净利润同比暴跌70%。“尽管我们的长期业务前景非常好，但我们注意到持续的通货膨胀和宏观阻力，特别是在欧洲。”安波福全球总裁兼CEO凯文•克拉克表示。
除了外部环境恶化外，汽车产业本身的变革也在重塑供应链，并给老牌零部件供应商带来挑战。例如，在汽车智能化领域，英特尔、高通、英伟达、华为等科技公司正在争相涌入，抢夺市场及订单，已经逐渐威胁到长期以来由车企及一级供应商（如安波福）等主导的根深蒂固的行业等级秩序。

03 遭并购身不由己
不管怎么样，“单飞”的企业好歹能保有独立的经营权，而一批业内耳熟能详的品牌已经进入他人囊中，不再拥有独立地位，例如威伯科、赛普拉斯、欧司朗、吉凯恩、马瑞利、歌乐、海拉等。
继2019年收购日立旗下的汽车导航系统厂商歌乐，并将其变成业务部后，今年1月底，法国零部件厂商佛吉亚完成收购德国汽车照明和电子厂商海拉，而海拉控股家族得到了一大笔现金和佛吉亚大股东的地位。之后，新集团有了一个全新的名称——佛瑞亚，而佛吉亚和海拉成为历史。
同为德国照明厂商的欧司朗，则更早一步被奥地利传感器与芯片厂商艾迈斯收购，并组成艾迈斯欧司朗集团，之后部分业务，例如北美数字系统业务DS、数字照明及Encelium智能照明控制系统业务、Fluence植物照明灯具系统业务、德国汽车照明系统公司AMLS、动态照明业务Traxon Technologies等被相继出售。新集团在今年4月公布的发展战略中提出，将于今年年底完成大部分原欧司朗旗下数字照明业务的出售，并完成原欧司朗大陆合资公司的剥离。目前，欧司朗已经从法兰克福退市，并预计9月底退出慕尼黑证券交易所，完全退市。
另外，德国商用车制动系统厂商威伯科已经进入采埃孚，成为其旗下的一个事业部。英国老牌工程技术厂商吉凯恩试图与德纳合并未果，被投资公司Melrose恶意收购，不久前Melrose宣布，计划将吉凯恩的汽车和粉末冶金业务拆分出来成立一家上市公司。
至于原属于菲亚特克莱斯勒的零部件厂商马瑞利，被美国私募巨头KKR收购后又与日本零部件厂商康奈可合并。合并后新集团沿用了马瑞利的名字，而康奈可销声匿迹，但之后新集团业绩逐年下滑，今年3月在日本申请破产保护，目前由KKR来领导其债务重组。
此外，还有不少零部件厂商或在转型中慢半拍逐渐掉队，或有传统业务没有跟上时代从而退出舞台。可以说，面对大环境严峻和行业转型的巨大压力及考验，行业加速洗牌，在零部件产业金字塔的中下层，越来越多的企业正在逐渐丧失存在感直至销声匿迹。